笔趣阁
会员书架
首页 > 精选爽文 > 妖刀记 > 第二七四折、苦海迷觉·能夺夜令

第二七四折、苦海迷觉·能夺夜令(1/ 2)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言谈间,袭击耿照的无形刃并未歇止,毫无规律的攻击模式亦然,耿照须集中精神,极力扩大真气感应,才能一一挡下;即便如此,见从俏脸上掠过的惧色,仍未逃过少年法眼。

——在她的判断里,搞丢“狱龙”是足以致命的失误。

——既如此,她又为何决定坦白?

长街另侧,柳见残见她跪地认错,身形微晃,一掠而至,尚不及越过二少,急急开口:“……觉尊开恩!”沙哑的嗓音未落,已转成闷哼,肩宽膀阔的身形裹着披风着地一滚,宛若陀螺失控;起身时已难站立,迳以刀臂撑持,右大腿上冒出一枚血洞,看形状竟是气刃所伤。

“是不是叫了你们别动?我有说要杀她么?瞎几把来劲。”柳见残咬着牙没敢还口,单掌压紧伤处,以免失血过多。

众人才意识到这名懒惫浪客的身法不在见从之下,看样子是来给她求情的,为何反挨主子一记,谁也弄不明白。被称为“觉尊”的光头怪人以指腹刮着下巴,无神的双眼转了几转,咂嘴道:“算啦也不严重,虫子不还在么?起来罢。”自是对见从说。

“谢觉尊。”少女盈盈起身,垂首敛眸,浓睫弯如排扇,说不出的明媚可喜。

她一乖起来,果然益显俏美,周身都是邻家女孩的清新可人。那觉尊饶富兴致地擦刮下巴,明明不见半点髭根,不知打哪儿刮出“啪嚓啪嚓”的刺耳声响,乜着眼迳问见从:“你不替他求情,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点?”“觉尊自有区处,用不着属下多嘴。”倒是答得乖巧。

觉尊啧啧两声,回头道:“听见没?人家这话说的。下回别犯傻啦,轮不到你救她。”蓦听柳见残一声惨叫,众人猛转过头,赫见觉尊不知何时已蹲在他身畔,一掌按着大腿伤处,指甲尖尖、枯瘦细长的五指间窜出阵阵烟焦,烙铁烧灼肌肉脂肪的气味中人欲呕。

光头怪人不以为意,兀自喃喃:“炮烙最能止血,忍着点啊。”原本柳见残与这人和见从之间,不仅隔着解裂摊叠的马尸车碎,更有耿照与长孙旭二少,少说也有三四丈的距离。耿照为应付气刃,碧火功的灵觉几乎涵盖周身一丈方圆,却没察觉怪人何时穿过。

正自惊疑,视界突然盈满大白柚似的光头,接着升起一张皮笑肉不笑的瞌睡脸:“……还管别人?我找你呢。”

强烈的死亡预感,瞬间攫取了少年。即使对战殷横野,耿照也从未如此清晰感受死之将届。或许在取命一事上,这“觉尊”较对子狗更加老练,心机图谋于他不过一个喷嚏,先杀再说。逼命一瞬,耿照动念前便已遁入虚境,识海内的时间流速不受外界所限,能将一霎无尽延长。通过虚识整合感官,能如旁观者般洞悉全局:“觉尊”就蹲在他的臂围里,踮脚开腿、背脊微佝,两只手搁在大腿内侧,再咬根长草活脱脱便是街边的闲汉。

在无尽牵延、仿佛静止的时空内,他转头一瞥耿照,是比正常再快些的速度,然后两颗大眼珠子脱钩似的一左一右,对正耿照和日九心口。

耿照甚至能看见气刃凝结,像是某种盐晶,肉眼不易辨实,穿透凝结点的光却会产生微妙的折射……耿照的身体追不上虚空内所觉察——原本便追不上的。追上了,那就是“分光化影”的境界,非三才五峰等级的高人不能施展。觉尊捕捉耿照动作的那一瞥,或已极其接近,但毕竟差了一点。

眼看气刃前半次第完成,后半截将在耿、日二人的心包内凝现,接着透体贯出……盐晶般细致的折光忽停,任凭光头怪人如何催鼓意念,凝到一半的气刃就是不动,既不生成,也不消散,无法驱役,望之令人恼恨。觉尊忍不住伸手去拨,这才发现身子难以运使,周身诸人诸物无一不凝,如遭坚冰所冻。

他纵横南陵三十载,从未遭遇如此强敌,万般艰难地支起身子,尖声喊道:“是……是谁?哪儿来的王八羔子敢弄爷爷?”恶胆横生,指爪一翻,便要朝日九脑门插落。忽听一人冷冷哼笑:“见三秋!三十多年未见,你倒长进不少,连小辈也不放过。”

这声音觉尊越听越熟,霍然四顾,大喊道:“驸马……是驸马么?小人这些年来按驸马吩咐,远走南陵,再不干那无端杀人的营生。今日好不容易再遇驸马,请驸马现身一见,指点迷津!”锁限一收,流风蝉鸣重又穿行于长街。

耿照拉着日九急退,单刀在身前舞成银光,不及调息,汗如泉涌。呼延宗卫与一干御卫陡地自“凝功锁脉”脱身,跪地吞息,五内翻涌;见从与柳见残也没好到哪儿去,面色灰惨,搞不清楚适才是怎么回事。

只有耿照明白,现场必有三五等级的高人驾临,这个锁限比殷横野施展的强度更强、更精密也更集中,斯人若有意,怕连脉息血流亦能截停;影响之所及,解开的瞬间血液复流,四肢无不酸麻难当。蚕娘说过,“凝功锁脉”乃反映施展者的本我,如指掌纹路一般,无法混淆仿效。

此人必不是“隐圣”殷横野,那……又会是谁?日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挣扎欲起,扯开嗓门大喊:“师……师父!师父!”却见墙头桐荫深处,轻巧跃下一条人影,短褐穿结、编笠鱼篓,却不是渠畔曾遇的老渔夫是谁?

觉尊听日九叫喊,面色丕变,挠着光头左顾右盼,喃喃道:“死了死了,这回死了。怎么谁不好打,偏生打了驸马爷的徒弟?”一手拽起面色白惨的柳见残,朝远处的见从一阵招手:“过来,我保证不打你。快些!”见从没敢犹豫太久,沉着俏脸,依言而至。

三人拉耷着踱到老渔夫身前,见从知他定是胖子背后的靠山,是来与觉尊为难的,本想好喷一顿污言秽语,先挫一挫锐气,回神已被觉尊按在地上,三人肩靠着肩,腿并着腿,一字排开地伏在老渔夫跟前,一气磕了九个响头。可怜柳见残的腿上有伤,又甫脱出锁限禁制,痛得瘦脸发白,只是硬气得很,咬牙不吭一声。

“驸马爷,小人‘苦海迷觉’见三秋,多多拜上您老人家。这两个呢是跟着我混的,算是我的小弟。不知那胖……呃,我是说年轻有为的小兄弟是驸马高足,多有得罪。俗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弟做事小弟当,驸马爷要怕脏了手,我替您宰了赔罪。”

“……慢!”老渔夫知道他出手不过一动念,举掌喝止,一瞥道旁叠着的十几名穷山国武士,忍不住摇头。

“见三秋,当日在白玉京,我让你莫再无端杀人,你的杀性怎还是这般重?你这手‘闭气留魂’万一没使好,现成便是数十条人命,岂能儿戏?”

耿照心道:“是了,原来这厮名唤见三秋,‘苦海迷觉’约莫是其匪号,门下管叫‘觉尊’。”此名不见于《东海名人录》,耿照是半点印象也无。然以见三秋武功之高,放眼七玄简直难觅抗手,怎么也该是雄踞一方的黑道大豪,若在东海活动,决计不能无籍籍之名。

突然间,一阵此起彼落的剧咳声响起,叠得令人触目惊心的御卫“尸体”纷纷动起来,捂着鲜血淋漓的前胸创口,趴在地上咳出血沫。

呼延宗卫惊喜交迸,赶紧指挥抢救。所幸穷山驿馆距此不过两条街,要不多时,留守的御卫带着担架、大夫循信赶至。呼延宗卫发髻松紊,垂丝覆额,满头大汗的模样十分狼狈,百忙中不忘拾回兽盔,抱正于左臂,恭恭敬敬走到老渔夫身前,单膝跪地,行的竟是觐王之礼。

“末将呼延宗卫,曾随祖王入白玉京,有幸见驸马……侯爷神技,四十多年来无一日或忘。不意今日……今日……”他猜是老人出手救得下属性命,却不知是如何办到,欲谢无从。老渔夫不欲虎将屈膝,把臂一抬,将全副武装的魁梧老汉扶起,打量片刻,点头道:“我记得你,是跟着长孙林火的那名银甲少年罢?使鳄牙枪的。那时你多大年纪?”呼延宗卫没料到老人竟记得自己,强抑激动,恭谨应答。“回侯爷的话,虚岁十六。”“那而今也是花甲之年啦。”老渔夫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膊。“不意竟收了长孙林火的嫡孙为徒,缘分之一物,着实妙不可言。你先带弟兄们回去罢,你家国主这儿有我。”

在呼延宗卫心目中,此人一言,胜似十万甲兵,无庸置疑,得国主应允后,指挥御卫将一干伤者运回。

见三秋师徒三人仍跪在一旁,他挠了挠光头,无神的眼睛眨巴几下,终于露出恍然之色,继而又是满满的佩服。“我说呢,我这‘闭气留魂’虽未必便要了人命,也不致于解得这般轻巧啊!连个不小心死的都没有……原来是驸马爷的神功所致,厉害、厉害!”啧的一声,分打左右:“说话呀,懂不懂规矩?夸几句、夸几句!”见从翻了个大白眼,樱唇嚅嗫,听不清说了什么,料想不是什么好话。柳见残伏地不动,虎躯微颤,绷紧的大腿裤布又渗出大片红渍。

“苦海迷觉”见三秋的《能夺夜令》,乃罕世的快刀绝技,能于骨隙间穿心,留下不及一寸的闭合伤口,号称“闭气留魂”。中招者甚至不觉疼痛,仍能说话行走,直到动作稍大,脉中鲜血激涌而出,倏忽便失去了性命。魔女见从追索狱龙之前,用以贯穿日九胸膛之招,即出自《能夺夜令》。

昔年见三秋首败于老渔夫,苦思年余,创制出这门绝学,欲雪前耻;历经四十余载打磨,今日改以气刃施展,在众御卫胸口所留伤口,不过一枚钢针的口径,以“苦海迷觉”见三秋的标准,确无杀人之故意,不过信手扫开碍事的蝼蚁罢了。

话虽如此,心肺遭钢针刺穿,亦足以致命。受伤倒地的征王御驾之所以尚能存活,全赖老渔夫以锁限延缓血流,避免心室鼓动撕裂创口,一发不可收拾。

现场诸人除始作俑者的白发老渔,只有耿照亲历过“凝功锁脉”之威,对老人的身份再无疑义,放落单刀,“扑通”一声跪地伏首,对老渔夫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晚辈斗胆,当日在流影城曾冒称前辈之徒,实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前辈海量汪涵,更两度出手相救,令晚辈惭愧不已,愿领受一切责罚,绝无二话。”

老渔夫抚须道:“如非是你,我还没想过要收徒。我在江湖上约略打听过,当日不觉云上楼开口的,也不是你,而是天门掌教之徒;之后你所作所为,并无招摇撞骗之嫌,我心甚慰,这个便宜师父,做得不算憋屈。起来罢,跪了一地,成何体统?”

提示:本小说不支持浏览器转码阅读,请退出阅读模式或转码阅读既可正常观看!

上一章 目录 加书签
新书推荐:宦妻欲望都市之悖伦孽恋娇妻们的变化我的支书生涯武林启示录人生性事之写点真格的盛夏之夫妻交友小涵的淫荡告白背叛我为卿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