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蝉声送暖，旧梦安闲（1/ 2）
“你说，要积攒多少失望，才不会念念不忘？”
小院里夏季已过，秋蝉低鸣，洛锦衣如往常一样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闭眼假寐。
“什么？”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听得凤非泽云里雾里。
洛锦衣睁眼看他，笑道：“没什么？看你最近几日愁眉紧锁，有心事？”
凤非泽坐在他身旁将人抱在怀里：“无甚大事，不过是些梧桐域的一些琐事。”
“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洛锦衣仰头看他，只看到他光滑坚毅的下巴。
“洗耳恭听。”
话说从前有一座圆音寺，香火很旺。在寺庙前的横梁上有个蜘蛛结了张网，由于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诚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了佛性。经过了一千多年的修炼，蛛蛛佛性增加了不少。
有一天，佛主光临了圆音寺，见寺庙香火甚旺，十分高兴。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横梁上的蛛蛛。便停下来问这只蜘蛛：“你我相见总算是有缘，我问你个问题，看你修炼了这一千多年来，有什么真知灼见。怎么样？”蜘蛛遇见佛主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了。佛主问到：“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到：“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点头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旧在圆音寺的横梁上修炼，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主又来到寺前，对蜘蛛说道：“你可还好，一千年前的那个问题，你可有什么更深的认识吗？”蜘蛛说：“我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起了大风，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望着甘露，见它晶莹透亮，很漂亮，顿生喜爱之意。蜘蛛每天看着甘露很开心，它觉得这是三千年来最开心的时光。突然，又刮起了一阵大风，将甘露吹走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感到很寂寞和难过。这时佛主又来了，问蜘蛛：“这一千年，你可好好想过这个问题：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想到了甘露，对佛主说：“世间最珍贵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我让你到人间走一遭吧。”
就这样，蜘蛛投胎到了一个官宦家庭，成了一个富家小姐，父母为她取了个名字叫蛛儿。一晃，蛛儿到了十六岁了，已经成了个婀娜多姿的少女，长的十分漂亮，楚楚动人。
这一日，皇帝决定在后花园为新科状元郎甘鹿举行庆功宴席。来了许多妙龄少女，包括蛛儿，还有皇帝的小公主长风。状元郎在席间表演诗词歌赋，大献才艺，在场的少女无一不被他折服。但蛛儿一点也不紧张和吃醋，因为她知道，这是佛主赐予她的姻缘。
过了些日子，蛛儿陪同母亲上香拜佛的时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亲而来。上完香拜过佛，二位长者在一边说上了话。蛛儿和甘鹿便来到走廊上聊天，蛛儿很开心，终于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但是甘鹿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喜爱。蛛儿对甘鹿说：“你难道不曾记得十六年前，圆音寺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甘鹿很诧异，说：“蛛儿姑娘，你漂亮，也很讨人喜欢，但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吧。”说罢，和母亲离开了。
蛛儿回到家，心想，佛主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那件事，甘鹿为何对我没有一点的感觉？
几日后，皇帝下召，命新科状元甘鹿和长风公主完婚；蛛儿和太子芝草完婚。这一消息对蛛儿如同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通，佛主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不吃不喝，穷究急思，灵魂就将出壳，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得知后急忙赶来，扑倒在床边，对奄奄一息的蛛儿说道：“那日，在后花园众姑娘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佛主来了，他对快要出壳的蛛儿灵魂说：“蜘蛛，你可曾想过，甘露是由谁带到你这里来的呢？是风带来的，最后也是风将它带走的。甘鹿是属于长风公主的，他对你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当年圆音寺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但你却从没有低下头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蜘蛛听了这些真相之后，一大彻大悟，她说：“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蛛儿的灵魂也回位睁开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打落宝剑，与太子深深的拥抱……
洛锦衣讲完，许久也不见身旁的人言,拉拉他的衣袖，问：“怎么了，不喜欢听啊？”
凤非泽低笑道：“没有，没想到你对佛理也如此精通。”
“世上太多的人固执地为了追求自己得不到或是已经失去的东西，而放弃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真蠢。”
凤非泽打量他半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洛锦衣闭上眼睛不理，就在凤非泽以为他睡着了时，洛锦衣轻喃：“......谁知道呢？”
深秋季节，万物萧条，街道两旁的帷布在风中翻飞，无人问津，街上行人匆匆，秋风刮过，带起堆积满地的枯叶，越发显得这不堪负重的孤城像个迟暮的老人，了无生机。
洛锦衣身躯瘦长，穿着烟青色缀着黑边的长袍，风掀起他的衣摆青丝，像是要乘风而去。
街道边唯一一家还开着的茶馆中，静静端坐着一白衣黑发的年轻公子，一副仙人之姿，引得路人频频观看，开茶馆的老翁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坐在一旁缓缓讲述者这座边陲孤城的历史。
“以前呀，这里还是边陲重地，有驻军，有商旅，很繁华的，每天都有各地来的商旅在城中交易货物，老百姓生活也是衣食无忧.....后来呀，天下乱了，烽烟四起，自从岷江大战，前朝覆亡之后，这里便废弃了，也没人记得了....曾经这里也是繁华之都啊，可是岷江之战死了太多人，他们都说怨气太重，所以便改了道，这里除了老幼妇孺和不愿背进离乡讨生活的本地人，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个外乡人来过，公子你倒是第一个。”
“方才听老伯说到岷江？”
“噢，这个呀，”老翁慢慢喝了口茶，徐徐道来：“以前呀在城外西边，岷江大战将江水都染红了，后来江就枯了，一夜之间啊，河床上啊尸骨堆积如山，可渗人了！每当半夜时分就听见有人在江边哭.....那哭声呀,啧啧.......哎，造孽呀，那么多人，再后来，河床没了，枯骨也没了，有一年有个道士路过，说城里怨气太重，便作了法改了名，还将那山命名为’不周山’，说是可以抑制城中戾气，这些年过来了，城里倒也无事，只是城外的村庄据说闹过鬼，死了几个人......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
洛锦衣默默看着两人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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