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冰女王（1/ 2）
谢雨晞驱车转入一条小巷，记忆中的那个红黄绿相间的遮阳伞慢慢向她走来。又回到了这个小卖铺，泡泡糖，水果硬糖和糖葫芦的味道开始在她的舌尖上跳动。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绘出了她童年的彩虹，也编织了她二十多年的农村情结。
蔡忠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他是五十岁刚出头的年纪，脸上却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一笑起来，那些皱纹就拼成了个有趣的图案。
谢雨晞像只兔子似的跳下车，一连串的动作让郭少峰唏嘘不已，原来女人想让自己回到少女时代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亲爱的二舅，你最近好吗？”她拐上蔡忠的胳膊，很乖顺的样子。
蔡忠哈哈笑着：“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思想上落后啦，越来越听不懂你们城里人的洋话。”
蔡运平开了车后门，他抱过郭逸凡，在张亦可脑袋上摸一把，后者只是礼节性地笑了笑。
“别卖乖啦，姐，你统治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小凡才是咱们的宝贝。”蔡运平抱着郭逸凡走过来。小家伙本来正在吃着手指，却突然把手指伸出来，对着蔡忠，“哒”。这一举动把大家都逗乐了。
“嘿，这孩子多好，从小就知道跟别人分享好东西。”蔡忠把手指轻轻地推给他，还在他小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真乖，舅爷不饿，你自己吃吧。”又转向谢雨晞，问她，“小孩子吃手指好不好？”
接着话题转向郭少峰，蔡忠和他不只见了一次了。因此只是问了最近的大致情况。郭少峰注意到张亦可还在车子里，他向车子走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张亦可下了车。
看到蔡忠的目光转向这里，他说了声：“舅爷！”
蔡忠对着他点点头：“可可又长高啦，”接着又说，“说话上还是嫌少。”
一个女声传来，农村妇女的那种高音：“老头子，你糊涂啦，让客人在外面晒着。”
蔡忠一拍脑门：“哎呀，真是糊涂啦！”挥挥手，“吃饭，吃饭，都去吃饭。”
谢雨晞还挂在他的胳膊上，像挂在树枝上的一只猴子。郭少峰感觉她这种无节制的卖萌行为不太妥当，却又不好说出来，只得在心里好气又好笑。
“我要吃红烧鱼。”
“有，为咱们的馋丫头准备着那！”
“还有糖醋里脊。”
……
在谢雨晞小姐背诵饭店菜单的时间里，众人已经走进屋子。赵彩云已经在等着了，真如蔡忠所说，一大桌子菜应有尽有，这下谢雨晞彻底丢掉菜单，缴械投降啦。
“舅妈，我是你的大粉丝！”她大叫着，郭少峰看她双眼放射出犀利的光芒，心中一凛。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副风卷残云，杯盘狼藉的画面。
“粉丝？”赵彩云不好意思地笑笑，“舅妈忘记买了。”
吃过饭，赵彩云在厨房里洗刷碗筷。蔡运平因为跟别人承诺了下午去帮工，也出去了。郭少峰，谢雨晞和蔡忠对坐在一张玻璃茶几两边。
“就是这个，”谢雨晞把房产证明放在玻璃茶几上，“这就是我妈妈在这儿置办的房产。”
“我不看了，”蔡忠摆摆手，“二舅我没读过几年书，认字有点吃力，你把大致情况说给我听就行了。”
谢雨晞念起来：“于德庄西一公里处……”念到这里的时候，谢雨晞注意到蔡忠的眉毛迅速地抖动了几下，她顿了一顿，接着念，“建两层楼别墅一栋，落成后所有权归蔡玉芬女士。”蔡玉芬就是谢雨晞妈妈的名字，所以，她对房子的继承权是无可置疑的。
蔡忠打了个寒噤，他小心地掩饰着，还是被郭少峰看了出来。
“玉芬，你总是跟别人不一样，让我一辈子也猜不透啊！”他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却怎么也找不着打火机。而且在谢雨晞看来，找不着打火机这件事让他不仅愤怒，而且紧张。他良好的情绪控制能力似乎一下子丧失了。郭少峰及时帮助了他，蔡忠躺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口气，脑袋就笼罩在一团烟里。
“遗产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玉芬把所有的钱捐给了孤儿院。不过你们应该还有她的一套房子吧。”他每吐出一个音节，烟雾就在他嘴边打旋儿。
“是，可是，”谢雨晞尴尬地说，“我们用房子抵押做了一次投资，然后……房子就没了。”
蔡忠“哼”了一声，说：“你和你妈一样能折腾！”
维持了将近一分钟的沉默，蔡忠开口了：“小雨，二舅能给你点建议吗？”
“嗯，我听着呢！”
“这房子不能住。”
惊异的表情同时闪现在郭少峰和谢雨晞脸上，“为什么？”他们异口同声说。
蔡忠抖落一些烟灰，烟雾中是一张严肃的脸，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你从来不知道有这幢房子吧？”
“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房子不能住人。”
蔡忠又往沙发上靠了靠，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从背后发出。他陷入沉思之中，似乎是在整理思绪，寻找话头。这个过程没花太多时间。
“最早是宋玉的传言，说他看到房子里有一个人悬在房梁上荡秋千。”
谢雨晞脸色变了，她看看郭少峰，他倒没什么异常反应。在涉及生命这个问题方面，郭少峰冷静得让她惊讶，他能从头到尾看完一部鲜血淋漓的恐怖片同时保持自己的心跳不会超过八十次。照他说，那只不过是自然界完成了半个物质循环。不管形式如何，本质上同途殊归。但是回到日常生活中，一些不大不小的事都会让他求助于那些透明药丸。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宋玉集结了几个人翻了进去，他们撬开了锁，”蔡忠注意到了谢雨晞表情上的不悦，他没做过多解释，接着说，“但是什么也没发现，这是第一例。”
“后来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房子附近看到吓人的东西。宋玉的弟弟宋城说他看到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拖进一个房间里，在地上留了一道长长的血印。宋城给城里派出所打了电话，之后就一步不离地盯着房子。但是**最后在房子里什么也没搜到。”
“那只是幻觉，”谢雨晞说，她的声音开始有点底气不足，脑海中蓦地略过一栋笼罩在乌云下的房子。郭少峰握住她的手，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她接着说，“也有可能是一些人编来糊弄人的。”
“如果你认为是这两种可能性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从我耳边经过的这些传闻中，出现在房子里的人不少于两百人。去掉那些确实是闲扯淡的说法，至少也有一百五十人。但是从始至终，在房子里面都没有找到一个人。”他顿了一下，说，“宋城蹲了几天监狱，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承认自己在撒谎。他是个明白人，不会为了吹个牛皮给自己找罪受。并且，你妈妈在这里建了这么大一所房子，连我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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